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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我的父亲

——写在纪念抗战胜利八十周年之际

    本文字数:1704

何晓劲

几天前,儿子拿着他写的“纪念外公何畏同志”的文章来家里让我看看修改。我很有感触,十分欣慰。儿子果然有着红色基因,革命后代的情结。看着孩子的文章我思绪万千,不由得欣然动笔,也写一篇怀念父亲的拙作。

父亲原名练仄光,江苏如皋人,参加革命后改名何畏。他从小家境贫寒,饱尝生活艰辛,虽是独子,十五岁时,不顾父母反对去上海打工。1936年受进步思想影响,参加了上海工人大罢工,抗日救亡等运动,从此走上革命道路。他曾任新四军挺进纵队三纵队一营一连政治指导员,主要在苏南澄武锡地区与日寇、敌伪进行游击战,这是新四军在抗日战争初期的重要活动区域,也是日、伪、顽势力交织的复杂地区,斗争环境异常恶劣。

1940年7月,他在一场战斗中负伤,当时小腿骨中弹,一堆肉已被打翻,发烧发炎,几经辗转,没有得到及时医治。加之酷暑,小腿伤口一直烂到大腿,伤口长了蛆虫,溃烂不堪,无奈之下截肢到大腿根处,这时他才23岁,从此终生带着残疾开启了他的人生。去上海装假肢后,组织安排他到新四军一师后方医院任党总支书记。所幸的是,在后方医院,遇到了仰慕他且与他职务相当的归帆同志,也就是我的母亲,他们结为伉俪。母亲不仅要做好自己的工作,还要成为他的“腿”,照顾他,实在不容易。他们艰辛地、幸福地工作生活着,一直到老。

父亲立场坚定,对党忠诚。坚信只有中国共产党才能救中国。即使在“文革”期间遭受重创,批斗、关押,特别是曾说他负伤是假的,批斗时将他重重推倒在地,又一次遭受腿部骨折的痛苦。这些他从不埋怨,初心不改。当组织上到家里来宣布“平反”“解放”时,他激动得热泪盈眶,站起来振臂高呼“毛主席万岁!”当时我正好在家,亲眼所见,深深地被触动,这就是一个老共产党员坚定的信仰。

父亲爱学习,求知若渴。他只有高小文化,但他深知知识的力量,在艰苦的环境里坚持自学,读书看报,省出仅有的零用钱来买书,以至于在日伪期间,按组织要求打埋伏,隐蔽在老乡家时,还能以私塾先生名义教一批不同年级孩子读书,传播先进思想。其中省委党校的朱赤同志就是他带出来的,每次来看他都一口一个“老师”叫着。后来,组织还安排父亲在高等院校担任党委副书记,在一众高级知识分子中展开工作也是得心应手。

父亲重视家庭教育。他和母亲有分工,母亲负责衣食住行,他负责子女的思想品德教育。小时候,父亲经常给我们讲战争年代的故事,教我们唱抗日歌曲,给我们看进步书籍。他们除了培养我们六个子女,还抚养了参加革命更早的舅舅家两个孩子,在他们的影响培养下,我们子女媳婿16人有14人都是中共党员,孙辈中绝大多数也是中共党员,孩子们个个都走正道。

父亲积极进取、乐观向上。他虽有残疾但身残志坚,在我的心里是那么完整、那么高大伟岸。他拖着残肢假肢,装卸困难经常会磨破皮,苦不堪言,特别是夏天,还会发炎,但他从来都是轻松面对,从不叫苦。扣着假肢还哼着小曲,每天坚持上班,从不缺席。晚年,他身患癌症,由于气管切开不能讲话,整天用小黑板与我们交流,我们很心疼,他却每天都乐呵呵地,写下“我很好,不要担心”。他始终顽强地与疾病作斗争。他的精神深深地感染着我。

1986年,我不幸身患癌症,当年42岁,正是干事业的时候,对我打击很大,但我没有掉一滴眼泪,丝毫没有被它击倒。我想父亲23岁就遭受那么大的创伤,都能乐观面对,我也可以的。再说不少先烈十几岁就为国献出年轻的生命,我一定要从容面对。退休后我多次遇到重大伤病,三次断了总计4块椎骨,一次全身周围神经损伤,几乎面临瘫痪,又一次癌症。最重的一次是2022年12月,新冠肆虐,我几次高烧、退烧,折腾了七八天才去医院,错过最佳治疗时间,成了白肺重症,医生发出病危通知书,孩子们哭了。1月6日,我奇迹般地活过来了,获得重生。当时在医院感到设备严重缺乏,我们重症室人都不能做到每人配监护仪和高流量呼吸机。我立即决定给医院捐款十万元,以表感恩之情。

经历了多次病痛折磨和生死考验,我更加感谢党,感谢帮助和救治过我的人。怀着感恩的心,我要过好余生,让红色基因代代相传。有一位医生问过我,你为什么能这么乐观坚强。我说,是因为党组织的培养,父亲革命精神的传承。我要像他的名字一样,“何所畏惧!”

值此机会,写一小文纪念我亲爱的父亲,一个平凡而伟大的新四军老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