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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原野里,生长着春天

——读梁子诗集《当原野一片寂静》

    本文字数:1051

周丽

近日承蒙盛邀,来杭州赴一场与诗的约会——梁子新作《当原野一片寂静》分享会。西湖的碧波仿佛被诗行浸染,每一朵浪花都跃动着灵动的韵脚,春日对诗歌的虔诚,化作粼粼波光,在湖面镌刻下永恒的诗行。翻开诗集,扑面而来的,是诗人以血肉之躯丈量自然的炽热。梁子将草木山川,织进诗歌的绘图,让每个标点都沁着生命的汁液。那些被反复摩挲的自然意象,恰似一把把生锈的钥匙,时刻准备叩开人类共通的情感密室。当枯叶在诗中飘落,我们听见命运齿轮转动的轰鸣;当月光在诗行间流淌,我们触到灵魂深处最柔软的叹息。

自然于梁子而言,从不是背景布景,而是装满隐喻的魔盒。他笔下的山川草木,时而化作命运转轮上的刻度,时而成为心灵原野的坐标。雷鸣是神谕的鼓点,溪流是时光的脐带,连苔藓的纹路都暗藏自然的密码。这些自然符号,既是哲学思辨的棱镜,折射出对生命本质的叩问;亦是情感调色盘,晕染出或苍凉或温润的意境。

在他的文字迷宫里,我们时而化作春日田埂上的一株蒲公英,任风揉碎发梢;时而成为暮色湖畔的一尾游鱼,让涟漪漫过眼睑。当雷雨在诗中炸响,我们听见骨骼拔节的脆响;当露珠在叶尖颤动,我们尝到泪水咸涩的余韵。这些被诗性点化的自然场景,让文字挣脱纸页的束缚。

自然之美,是梁子诗歌中永不褪色的追求。他以文字为刻刀,在想象的宣纸上雕琢出万千气象——那些被露水吻醒的黎明,被月光漂洗的黄昏,被季风揉皱的山川,皆化作诗行里跃动的精灵。在这本诗集中,自然是最忠实的叙事者。《早春三月》里,“三月的江南”褪去冬的慵懒,化作一匹抖开的绿绸。“谷粒播撒田野”在犁铧的叩问中苏醒,“小小动物欢快地跑过田塍”是大地生动的心跳;“采薇姑娘站在油菜田里发愣”犹如站在油菜花海荡漾的金色漩涡里,任发丝与花粉共舞,将春色别在记忆的衣襟。《滇池》中诗人以诗为笔,在云贵高原的宣纸上泼洒出“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的风光;《洱海的早晨》中“菩提翠绿,垂柳依依”,营造“水墨未干”的东方美学——当第一缕晨光刺破薄雾,整片湖面都成了未完成的工笔画。

最后引用梁子在专访中回答的一段话:“关于知识分子写作,我以为:陶渊明以后,中国没有真正的知识分子写作。‘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那种知识分子归隐山林,对农事的陌生尴尬和敬畏才是真正的知识分子写作的标杆。当代诗坛大师及所谓的大师如过江之鲫。我一一向他们表达我的敬意。三十年前我记住一句话,忘记是谁说的了,大意是:我们迟早会成为专家,然后丢人现眼!”

我想,对待诗歌,梁子是真诚且虔诚的。他是诗歌的孩子,在寂静的原野上踽踽独行,等待着春天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