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伟

那年12月，正逢盛夏。彼时，我居住在新西兰奥克兰西区，前往M穆里怀沙滩只要30分钟。《国家地理》杂志评选出的“全球30大美景”中的鸟岛——塘鹅栖息地，就在穆里怀。夏日塘鹅云集，正是观赏好时节。

一个午后，友人驾车载我去鸟岛。车子西行，路畔的草地与丘陵，起起伏伏，青青绿绿。广袤的草原上，牛羊成群。那一只只雪白的绵羊，仿佛一朵朵白云，被飓风吹散落入草地。公路弯弯曲曲，宛如一条穿梭云间的长龙，而Mini车像一只可爱的小甲壳虫，蹒跚行进。我远远地望见几面星旗在空中飘扬着，穆里怀已赫然入目。

“呜呜”的海风绕过山石，咆哮不止。五湖四海的游客们，循着蜿蜒的山间丛林专用道，鱼贯而入。“曲径”倒非“通幽处”——走着走着，海鸟“叽叽喳喳”“咿咿呀呀”的叫声，密密麻麻，夹杂在咸涩的海风中，裹挟袭来。塘鹅集聚的鸟味，越发浓郁。

过了山中一个弯路口，观景台已在脚下，180度的海湾全景已入眼中。“气象万千，沙鸥翔集”的盛大景象，如惊涛拍岸，震撼袭来。穆里怀海滩大体呈月牙形，怪石嶙峋。月牙中间有一处鞋形的巨石从海中兀然矗起，像一颗巨大的灵芝仙石陷入海中，这便是鸟岛。小岛体表全是坑坑洼洼的岩石，深浅不一，大小各异，像一幅幅鬼脸，堪称神工。狂潮巨浪不停地拍打着鸟岛下侧的基石，撞得粉碎，鸟岛丝毫不动。

鸟岛像一位裸露的巨人呵护着一只只海鸟，成为一个天然的大鸟巢。成千上万的塘鹅栖息在鸟岛巨大的顶面上，星星点点，宛如一颗颗光彩熠熠的羊脂玉嵌在石中，绽放出一朵朵白花。那些可爱的塘鹅，有的低头小睡，有的张开翅膀，晒晒太阳，有的伸直脖子，喂食小鸟……形态各异，令我目不暇接。海风吹拂，一群塘鹅未落，另一群塘鹅就已经腾空。空中的塘鹅，如鱼得水，有的孤鸟翱翔，有的比翼双飞，有的成群结队，同升同降，滑出一道道自由的弧线，像剪刀似的，裁出一朵朵飘浮的白云。

白云下方浪涛，正前扑后拥地涌上黑沙滩。这片沙滩含有铁元素，仿佛铺就了层层叠叠的乌色地毯，又黑又软。漫步沙滩上，我寻思着天空的蔚蓝，云朵的洁白，塘鹅的飞舞，海浪的追逐，如许美景，延续至今，不仅是大自然的恩赐，还得益于当地人环保意识。人爱自然，自然爱人，天人合一，穆里怀才会成为鸟的天堂。在这优美的环境中，塘鹅作为大鸟，展翼身长可达3米，并生出蓝灰色的长喙，黄红色的圆头。至于羽毛，幼时绒毛全黑，日后渐渐变大。眺望辽空，大大小小塘鹅，隐约可见：白羽裹身，黑毛绕边。我思索着，若白羽兴许剪自白云，若黑毛兴许采自黑滩，那么塘鹅就是这座天堂中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