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弓

创作《明天会更好》时，没想过还会有《春天里》的故事。

《明天会更好》是一部与工会、产改相关的长篇小说，其中写到了工会干部，写到了劳模先进，写到了普通的产业工人，因为对工会工作比较熟悉，劳模先进评选、创新工作室建设、劳模宣传与服务、技能大赛、困难职工慰问、工人维权、党建带工建等内容刻画得比较详细，被某些领导誉为“工会工作产改工作的教科书”，实在受宠若惊。

小说主人公名叫桑向阳，其身上有诸多优点，我最喜欢的，一个是他的乐观，一个是懂得尊重别人。有些人确实有本事，但却不讨人喜欢，往往是因为他们自高自大，唯我独尊。有些人或许不怎么聪明，没有多大的成绩，但他遵纪守法，认真地工作，谦逊温和，更值得我们尊敬。桑向阳的乐观，来自不攀比，不嫉妒，能接受自己的平凡。凡人有凡人的快乐。在桑向阳看来，孩子有出息固然好，如果不是那么优秀的话，只要懂礼貌，肯上进，同样可以拥有精彩的人生。健康的心理比优异的成绩更重要。

在《明天会更好》中，桑向阳出场时是工会的副调研员，原本有望晋升副主席，最终被组织部部长蒋蓉捷足先登。半年后，桑向阳成功当选副主席。党组书记贾长岭到安东县担任县委书记，吴初堂、曹家正、蒋蓉等人，都有机会提拔，尤其是蒋蓉，还有副市长表哥支持，但偏偏排名靠后的桑向阳，填补了这个空缺。有人认为，故事明显失真，副主席在工会提拔，简直是异想天开，工会的党组书记，都是从外单位调来的。我却不这么认为。作品出版时，江苏十几个地市总工会，党组书记确实没有内部提拔的，但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一切皆有可能！事实上，没过多久，就有副主席获得提拔，任党组书记。

桑向阳的优秀毋庸置疑，在《春天里》中，他的故事仍在延续，但已褪去主角光环，一直对他怀有羡慕、嫉妒、恨等复杂情感的同事蒋蓉，戏份比他重得多。当然，蒋蓉也不是描写的重点，不过主要角色跟她很熟，那就是她曾经的同学、曾经的丈夫、一个曾经特别优秀的中专生、曾经拥有国企身份的民企职工、孙欢孙乐姐弟俩永远的大哥、来自江州市安东县的孙笑。

孙笑的中专经历，瞬间把我拉回到三十年前的场景。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中专生堪称时代骄子，初中毕业生，尤其是农家子弟，首选中专，因为上学不用花钱，毕业是干部身份，捧上了“铁饭碗”，而读高中考大学，则有诸多不确定性。读高中，未必考得上大学，上大学，包不包分配很难说。九十年代初，中专生分配工作，到了一九九六年，大学生分配制度正式取消了。

《春天里》的中专生，除了孙笑，还有周少邦、郑建设、周小霞、李明亮等人，他们很厉害，进入工作岗位后，虽然学历有些偏低，但通过自身的努力，终有所成。现实生活中，很多优秀的朋友，包括省、市、县各级总工会领导，还有总工会之外的亲友，中专毕业，其成果让我望尘莫及。

我对报考中师、中专印象深刻，因为亲身经历过，按照老师的建议，中师、中专是首选，由于没预选上，最后只得读了高中。为此老师很是懊恼了一阵子。中专上也行，不上也行，我似乎不怎么在意，究其原因，可能是对未来比较迷茫，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不像某些同学，有比较清晰的规划。没考上中专，与写诗或许有一定关系。同桌不知道从哪儿弄来汪国真的诗集，看得我如痴如醉，于是整天沉迷于创作，多少影响了考试。诗写了不少，投给县报，结果石沉大海，连封退稿信都没有，后来有几首稍微像样点的诗，发在《扬子江诗刊》《山东文学》《飞天》等杂志和一些报纸上。这么多年过去了，偶尔还会读读诗歌，《春天里》中泰戈尔、顾城、汪国真等人的诗作，为作品增色不少。除了诗歌，还引用一个宿迁市泗洪县总工会组织创作的产改题材相声作品，让小说丰满了许多。

孙笑顺利考上中专，成为同学中的佼佼者，之后分到国有企业工作，然而不幸的是，工作没几年，遇上国企改制，“铁饭碗”没了。更不幸的是，他的妻子，自己曾经的崇拜者蒋蓉，从学校考到机关，逐渐走上领导岗位，孙笑的优势荡然无存，反而与妻子的差距越来越大。

很显然，孙笑说不上机灵。在国企改革大潮中，有人离开单位自己创业，发了财，有人调到其他单位，保住稳定的工作，而孙笑，成为民营企业的一员，失去了保障不说，因为师父与企业领导关系不好，受到池鱼之殃，再加上妻子的强势，形势每况愈下。与此同时，母亲与妹妹淡漠的态度，让他的挫败感愈发强烈。

可以说，小说的前半部分，孙笑过得并不开心，好在生活并非一成不变，孙笑境况的改善，源于他一贯的坚持，师父和师兄弟们的帮助，以及弟弟的关爱。当然还有大形势下产改政策的出台。这其中有必然性，也有偶然性，有客观因素，更有主观因素。产业工人队伍建设改革，属于必然性。工人曾经是一个多么令人骄傲的职业，然而这些年，似乎没那么耀眼了，对于为国家作出了重大贡献的工人，国家不会忘记，所以出台政策提高他们的经济地位、政治地位和社会地位。至于偶然性，是企业董事长的更换。一代新人换旧人，查安平接替父亲执掌公司，对人才特别重视，所以孙笑才有机会。产改政策的出台以及查安平的上任，属于外在原因，本质上，离不开孙笑自身的努力、坚持，最终通过技能竞赛等方式，脱颖而出，成为新一代优秀工人的代表。孙笑还妥善解决好家庭问题，缓和了父子关系。

中专生孙笑，无疑是小说的主角，此前在《明天会更好》中出现过的桑向阳、蒋蓉，虽然在《春天里》多次登场，甚至影响到故事的走向，但如果仅推荐一个人物的话，我更倾向于周少邦。有朋友阅读部分章节时，曾把周少邦当成了主角。周少邦与孙笑经历相似，但他没有家庭的牵绊，活得更潇洒。周少邦品行端正，才华出众，相貌堂堂，最终与查安平结合在一起。一个企业老总，一个普通工人，看着似乎不般配，似乎不太可能，不过查安平选择周少邦，如果看作一桩生意的话，生意人查安平绝对不吃亏。

周少邦的爱情令人羡慕，作品中还讲述了其他几个中专生的情感故事。劳模邓建设与孙笑妹妹孙欢的结合，可以说中规中矩；周小霞与郑晓淮，可能有些出乎意料。郑晓淮原本喜欢周小蝶，与姐姐相比，周小蝶更年轻，更漂亮，只是她爱慕虚荣的缺点，让郑晓淮难以接受，而周小霞的努力、包容，更容易打动人心。

唯有李明亮早早离开了，他的情感经历成了永远的谜。

现代社会，姐弟恋虽非主流，却也并不罕见，周少邦与查安平，郑晓淮与周小霞，还有王三顺与潘向霞，莫不如此。

在《春天里》中，孙笑最敬佩桑向阳，这个优秀的工会干部，犹如神一般地存在，当然，这世上并没有神。所谓靠人不如靠己。每个人的神都是他自己。作为《明天会更好》的主角，从中学教师到区机关干部，再到市总工会领导，一路走来，桑向阳经历了许多波折，但他身上那种乐观、努力、温和、坚守的精神，始终激励着我们。

最后特别感谢我的师父范小青主席，二十年来，范主席的精心指导，让我获益匪浅。同时感谢省总工会蒋先宏、全国劳模乔森二位领导对作品的推荐，感谢省作家协会副主席、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汪政先生题写书名，感谢省美术馆原馆长徐惠泉及弟子们提供封面作品，感谢封波兄对图书的装帧设计给予指导，感谢省农业农村厅工会干部、青年歌唱家、书法家孙颖女士题写书眉，感谢出版社老师及各级工会干部、各位朋友对作品的指导和鼓励！

（《春天里》，梁弓著，南京出版社，2024年4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