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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勤劳人生的颂扬

——读汪曾祺的小说《侯银匠》

方成龙

    本文字数:1352

汪曾祺不愧是近现代我国大师级的文章圣手,他所写的每一篇文章,都有所展示的意境与追求。两千余字的短篇小说《侯银匠》,就是这样一篇讴歌颂扬勤劳者美好幸福生活的精品力作。

这篇编入1996年《矮纸集》的精短小说,突出的主人公就是侯银匠和他的女儿菊子,人物线条和故事情节简洁明了,所叙述的事也是平常事,但却是颂扬了千百年来勤劳人皆幸福的人间至理。他在开篇就突出写了侯银匠的勤劳:“侯银匠店是个不大点的小银匠店。从上到下,老板、工匠、伙计,就他一个人。他用一把灯草浸在油盏里,又用一个弯头的吹管把银子烧软,然后用一个小锤子在一个铜模子或一个小铁砧上丁丁笃笃敲打一气,就敲出各种银首饰。麻花银锈,头帽上钉的银罗汉、银链子、发蓝簪子、点翠簪子,……侯银匠一天就这样丁丁笃笃地敲,戴着一副老花镜。”对主人公侯银匠的细致介绍,也是对他勤劳的精妙刻画。

在重点塑造侯银匠的女儿菊子时,汪曾祺更是倾注了真情,从细节入手,不惜笔墨,对勤劳又充满着天真聪慧的菊子进行了详尽刻画。他在文中写道:“在别的同年的女孩子还只知道梳妆打扮、抓子儿、踢毽子的时候,她已经把家务全撑了起来。开门扫地、掸土抹桌、烧茶煮饭,浆洗缝补,事事都做得很精到。街坊四邻都很羡慕侯银匠有这么个好女儿,有的女孩子躲懒贪玩,妈妈就会骂一句:‘你看人家侯菊!’”。一句借助别人口出的“你看人家侯菊!”,融汇了作者对勤劳者的真情感慨和百倍的肯定赞许。菊子到了婆家后,用勤劳赢得了信任与地位,汪曾祺这样写道:“陆家一天三顿饭都归侯菊管起来。大嫂子、二嫂子好吃懒做,饭摆上桌,拿碗盛了就吃,连洗菜剥葱,涮锅、刷碗都不管。陆家人多,众口难调。老大爱吃硬饭,老二爱吃软饭,公公婆婆爱吃焖饭,各人吃菜爱咸爱淡也都不同。侯菊竟能在一口锅里煮出三样饭,一个盘子里炒出不同味道的菜。公公婆婆都喜欢三儿媳妇(菊子)。婆婆把米柜的钥匙交给了她,公公连粮行账簿都交给了她,她实际上成了陆家当家媳妇。她才十七岁。”细品这些淡然知趣的字里行间,无不充满着对菊子这个勤劳者的褒奖与颂扬。

通读这篇小说,从家庭人生幸福的本源上看,侯银匠与女儿是少有幸福的,原因是侯银匠的妻子早早离世了,这对家庭来说是“残缺的”,也是悲哀不幸的,但是侯银匠与女儿直面面对,相依为命,赖以勤劳却赢得了街坊四邻的敬佩,赢得了美好生活,这不就是对勤劳者皆幸福、勤劳者有善报这一普世人间真谛的一种赞颂、期许与弘扬吗?

在文章结尾处,汪曾祺又妙笔生花,对勤劳者的苦乐年华与快意生活做了借喻和透视,侯银匠喝着女儿送来的酒,也应是幸福酒,忽然想起他錾在银簪子上的两句诗:“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这首唐代张继的诗全意境应是表达寂寞人生的,而用在这样文理结尾处,用在侯银匠身上,关键又是用在侯银匠边喝着“小酒”边思量人生这样典型环境里,虽含有寂寞孤独,平淡生活的意味,但“夜深处”依然有所传来的“钟声”,这“钟声”在侯银匠也是汪曾祺的心海里,就是为勤劳者而敲响的钟声,就是幸福的音符,也是那个年代寄予凄苦人生的美好希冀与渴望。

有着“中国最后一名士大夫”雅号之称的汪曾祺以精短文章驰名,这篇《侯银匠》短文章却表现“勤劳者幸福”的宏大主题,也传递了正能量,赋予了弥久的时代芳香,这在他留下的四百多万字作品中是为数不多的,也应是精品中的上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