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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籽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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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旭萍

“多带两个,多带两个,地里还有很多,都是给你们种的。”上年纪了,小孩开始成家,父母反倒“闲”了下来,琢磨着以前生产队分下来的那点地,又开始做回了农民。

周末回家一趟,来时车上装满了西瓜。我本意拒绝像个傻子似的带一车瓜,“现在城里什么买不到啊,特甜还无籽”,“自己种的没催熟,健康”,“可我还要搬上5楼呢”。我看向我们家那位先生,希望他出来给我解解围,先生收到我的眼神暗示,帮衬了一句,母亲瞬间失落不少,嘟嘟囔囔像是受了委屈,“随你们吧”。

晚饭后,我和先生像识趣的小孩,把母亲顶着大太阳摘回来的瓜尽数搬上了车,母亲心满意足。只是苦了先生哼哧哼哧搬上楼,一身肥肉在楼梯间颤抖。临行时母亲叮嘱有一个瓜特别熟,要早些吃掉。到家二话不说切开来,习惯性地拿起勺子把西瓜心心吃了,先行一步冲个凉去。天真是热,刚洗完澡,汗又滋滋往外冒,我快速推开房门坐到先生旁边,趁着他在玩游戏,猛挖几口,先生看看我笑笑。对着这半个没了籽的瓜肉,我似得了便宜般,整个抱走,“你是故意帮我把有籽部分吃掉了吗?小的时候我爸妈也这样”。

西瓜清甜又解渴,几口下去,满嘴清凉,在没有空调的以前,西瓜简直就是消暑“利器”。那会的我们,日日窝在乡下,没见过世面,更不知这世上竟还有那么多千奇百样的水果,只觉西瓜正是夏天最美的东西,定要这东西在炎热的夏天称王才行。

几岁的年纪,老房子的一角总在夏天堆满了瓜。妈妈出去务农,爸爸出去打工,我留守家里“看”瓜。瓜一切两半,我时常吃完心心扔在那,爸妈回来挖了中间一层带籽的,又把边上的瓜肉留给我,久而久之成了一种不爱吃籽的习惯,爸妈依旧溺爱,而那时候的我甚至觉得这一切都理所当然。

彼时夜晚,漫天繁星伴着皎洁月光,邻里间总在晚饭后,或是今天你家门口或是明天我家堂里,带着小孩拿着蒲扇围坐在一块乘凉,大人们聊不完的农忙与八卦,小孩们闹不完的精力。这时候这家的女主人,总会在闲聊几句后走进厨房,切上一盘瓜,夏天的夜晚在漫长的吃瓜中更加恬静美好,妈妈时不时为我扇上几扇,赶走那些蚊虫,生怕我被咬上几个大包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西瓜被“改良”了,肉质红艳,甜度直线上升,西瓜籽也是越来越小,小得可以忽略不计,故有了“无籽西瓜”之名。无籽西瓜,吃起来方便,口味也很甘美,只是再也吃不出儿时的滋味了。或许,甜的从来不仅仅是西瓜本身,更是心意。这份有籽的甜,于我而言,是无虑的童年,也是我与先生一起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