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详情
返回该版首页

拉 纤

    本文字数:951

董柏云

一曲《纤夫的爱》,常常使我想起下乡插队当知青的那次难忘的经历——拉纤。

其实,拉纤并没有歌曲中“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那样浪漫,对我来说完全是一种人生的历练。

上世纪60年代末,我来到江南水乡一个名叫杨浜的小村庄。下乡的第二年春天,生产队的油菜和小麦长势不是太好,可能是肥料不足,队里决定去城里五云门外的绍兴化肥厂买化肥,队长也把我叫上了。

上城时是空船,驶得快,可装了货后,水泥船一下像吃了秆砣似的,很沉,尽管有两枝橹使劲地在摇,行驶的船还是慢悠悠的。队长怕耽误队里的农活,叫唤着坐在船上的人上岸拉纤。我刚到农村因不会用橹摇船,就叫我一起拉纤。进了东湖的运河,只见队长麻利地在水泥船中舱档板的圆孔上插上一支粗大的竹竿,顶端捆上麻绳,这麻绳足有四五十米长,头的一端拴上用竹子做的纤板,我照着拉纤同伙的模样,把纤板套在肩上,跨出了拉纤的第一步。

拉纤是个力气活,实际也是一种技巧活儿。一行三人,我所站的位置在中间,前头的引领方向为头纤,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应对往来船只的避让,而在我后面的纤夫,要身强力壮,不被纤夫的用力被甩到河里。我在中间,只有用力拉的份。

拉纤就得赤脚。赤脚拉纤,走起路来,更踏实,更有力,用力到整个身子往前倾,状如一头拓荒牛。

在河岸上拉纤,打头的农民还要时时观察过往船只的状况,河上船只熙来攘往,有时嗓门抬得高高的:“侬扮牢!”“侬推牢!”,示意对方摇船掌舵的注意相互避让。

那个年代,在河边拉纤,河岸两边很少有遮挡物,两边是平坦开阔的田野。水乡桥多,船要通过桥,拉纤的不能穿桥洞,竖在船上的竹竿也不能从桥下通过,所以当靠近桥梁时,船要放缓行驶,领头的纤夫要提早站在桥头中央,等到船穿过桥洞的一刹那,拉纤人迎面迅速拨起桅杆,回头转身走到桥的背面,又迅速把桅杆抛下,传给船上的人,让他把桅杆再重新插进船舱中的水泥孔内,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不得有半点失误。做完这些动作后,为了把纤绳迅速绷紧,我们拉纤的又急速地下桥沿着河岸飞奔似地向前跑去,一直跑到纤绳拉直为止。

第一次拉纤,给我的切身感受是艰辛又吃力,紧张又坚持。虽然以后去了部队当兵,但那次拉纤的经历,让我清晰地铭记了一辈子。我也庆幸自己最终选择了“坚持”,有了一种别样的体验和收获。

坚持,成了我一生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