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程

 

分不清方向的鸟，在冬天

从北方飞向更北

心醉的人啊，总也逃离家乡

 

醉得清醒，醉得把归途

也认作他乡的驿站

空酒瓶里盛满家乡的方言，却

比北风更冷冽

 

雪，落向温暖的记忆

也落向冻僵的脚踝

你年年在醉意里启程，像候鸟

驮着永不融化的霜

——直到某天

解冻的冰雪

蜿蜒成故乡的河

 

盛夏

 

最期盼夜晚的季节

让太阳赶紧落下让月亮赶快升起

城市的盛夏里

夜世界才是主角

烧烤 龙虾 啤酒的世界

与最要好的朋友一起

聊聊白天的烦闷

杯壁上啤酒的水珠

烧烤签散落堆成小丘

 

笑声撞碎在碰杯的刹那

晚风终于挤过楼群

带着孜然与烟火的气息

把白天黏稠的燥热

卷向朦胧的街灯里

 

忽然的沉默也不尴尬

听见汽车的声音在街角消失

整条街都在碰杯，整座城

都在微醺的呼吸里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