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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是一万个值得
——读蔡皋《一蔸雨水一蔸禾》
胡胜盼
本文字数:1575
“接了太阳,一天的事情就有了光,新的一天从此流进你的生活。”78岁的“宝藏奶奶”蔡皋用这句朴素却又足以动人心扉的话语道出了“向阳而生,逐光而行”的人生真谛。翻开蔡皋散文集《一蔸雨水一蔸禾》,读到的是花草树木、四季节气、一蔬一菜、生活智慧、人际往来,悟到的则是以朴素、敬畏、清明的人生态度,重新打量我们身处的这个活泼泼的世界,找回初心和童心,回归清澈,活出自己,生活是一万个值得。
蔡皋,湖南长沙人,艺术家、画家。曾获得第14届布拉迪斯拉发国际插画双年展“金苹果奖”、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特别贡献奖,并入围2024年国际安徒生奖短名单。读者喜欢她,除了倾慕于她的才华,更多在于欣赏她把生命活出了亮光。散文集《一蔸雨水一蔸禾》是蔡皋澄澈人生笔记代表作。书名“一蔸雨水一蔸禾”,源自湖南地区的农谚,意指每一株禾苗的成长都离不开雨水的滋养,暗含了生命与自然相互依存的哲理。作者以此为题,巧妙地将人与自然的紧密关系寓言化,从而引领读者走进了一个充满生活气息与生命智慧的世界。
《一蔸雨水一蔸禾》是一本散文集,也是一本绘本集。书里,文字与图画相互交错,也相互成就,作者以其细腻的笔触和真挚的情感,绘制了一幅幅关于土地、雨露与生命的田园画卷。她写清明:“雨水带来清明,清明是借物事以明人事,借人事以明了物事的清明。”她写蝌蚪:“像大号黑体字一般拖着那条尾巴在池子里随便打着标点,说着那些永远没有句号的家常话,池子里的文章活泼极了。”她写本末:“人的根本是那一撇一捺,撇在哪里,捺在哪里,那根就在那下面,和草木差不多。快意的根本是什么?快意的根本是不知、不生计较。不知计较时,根长得像胡须一样。”时光和煦,生命美满,俏皮治愈的小插画、暖心的文字、发现美好的双眸,宛若阵阵清风徐徐拂过心尖,不觉中,读者口齿生香,流连忘返。
诗意栖居的田园梦,绘声绘色的乡土记忆,生命哲学的温柔讲述,书中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作者对生活的热爱和对自然的敬畏。蔡皋用她独特的艺术语言,为读者构建了一个精神栖息地。于读者而言,这不仅是一次视觉与情感的双重旅行,更是一次心灵的洗礼。“自然的一切都是悄无声息地进行,并不喧哗”,嘈杂的可能是我们的内心。她用她的经历和阅历,用她浸润于生活而滋长的智慧,在缓缓述说着,原来快乐是简单的,幸福是当下的,只要我们用心去感受,用爱去生活,就能发现身边那些被忽略的美好。一蔸雨水一蔸禾,每个人头顶都有一片天,都会有雨水的滋润。万物各有天性,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接住属于自己的雨水,各自成全,各自成为最好的自己。
书中收录的文章,皆篇幅短小,其妙处不在故作高深,而贵在轻灵、清新的气质,像微风,如晨曦,似露珠。正如作者所说,“笔记是一种抚慰,也是一种恨无长绳能系日的弥补吧。”经历越多,越懂得新意不在日常外,而在自然中,不变中的变才是新新不已的所在。所以,她才会感慨:“天上有多少星,地上就有多少人。树冠有多少叶,树蔸下就会有多少根。每片叶和每条根都是在做分内的事。人把这些树事看懂了的时候,就明白一件事,什么都在记录,什么都活在当下,也活在历史里。”红尘喧嚣中,我们渴望寻找一片宁静,渴望在平凡中发现非凡。其实,在作者看来,“人离童年越远,自在离他越远,除非人有一份自觉,一辈子保守着自己那份童真,不叫时间收拾了去。”只要我们学会保有一份童真,于尘埃中见宇宙,于琐碎中寻觅生命的广阔,在忙碌的日子中收获太阳的香气和雨露的欢喜,生命自然也就简单了。
“你把意义当成一粒种子,种到土里面,它自己就会生出根来。任何事物都致力成为它自己。”《一蔸雨水一蔸禾》里的文字自是不喧哗,但又筋道十足。这股筋道,来自“花开在雨缝子里”的力量。人生的经历如同织物,生活的篇章是人自己双手织出来的。作者说,她希望她的艺术让人感到希望。希望是关不住、压不倒、撑不垮的。它是有生命力的种子,它会等待,会发芽,会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