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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菜贴
廉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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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初,香菜开出了细碎小花。香菜本就茎秆细长,叶脉单薄,一副不胜凉风侵扰的模样。开了花的香菜,更似那头戴盈盈白花、身着青衣的小女子袅袅婷婷,风情楚楚,惹人怜爱。
香菜是一味重要的佐味蔬菜。一碗羊肉汤面上桌,白瓷碗里盛着,面白、汤清、肉褐红,冒着腾腾热气,泛着浓浓肉香。一撮儿香菜置于其上,顿觉眼前一亮,白托着绿,绿衬着白,汪在一碗俗世汤色里,鲜活,有味,让人食欲大开,吃得人满口生津,齿颊留香,直觉得俗世可爱。
不管是羊杂汤、猪骨汤还是牛肉汤,都离不开香菜。旺火,大锅,猪、牛或羊的食材投入锅内,烟气浓浓,汤水清冽,直至香味四溢,汤水沸腾,再小火慢炖至汤色乳白。舀一碗,撒上辣椒油、葱花及不可或缺的香菜,筷子一搅,香味扑入口舌鼻翼,喝一口,鲜香微辣直冲唇齿,上头得很。痛快、舒畅,世间再没有比早晨喝一碗羊杂汤或骨头汤舒坦了。
我们平时做菜也离不开香菜,清蒸鱼、麻辣豆腐、红烧肉、红焖排骨、一盆牛肉火锅,一盘焦炸里脊、一碗鸡蛋汤、一份大骨汤……摆盘上桌前缀上几根香菜,画面顿时活色生香起来,其味大张,气场顿开。肉的肥厚滋味需用香菜的清逸之味调和,香菜的清淡冲和亦需肉之醇厚来滋润,嚼一口,馥郁香味溢满整个口腔。
香菜特殊的浓郁气味,有人并不喜欢。有个朋友嗅到香菜之味即掩鼻而过,若是与其同桌而食,他这个菜挑来挑去,那个菜也不满意,让人吃趣全无,但又怎能怪人家呢?也不能怪香菜,原本香菜想遗世独立,偏大家喜欢,它遗世不得,只好身入五味,遍染油腻。
春冬天的香菜和夏天的香菜完全是两个性格,两个模样。春天,香菜以低如尘埃的姿势生长着,那青翠的枝叶活泼有生机,一眼望过去,满目青爽,一股馨香。夏天开花的香菜,真如《诗经》里的美人儿款款而来。但此时它味道真是难闻,一股臭虫味儿。冬天时候,它倒是能经风雪,别看它叶子枯黄,发红,身伏大地,萎靡不振的样子,只要热汤一激,它就活了,充满了生机和力量。叶青嫩,味鲜美,即使一碗紫菜蛋花汤,也顿时提升了一个格调。
香菜不只增香去腻,也是一味易得的中药。《本草纲目》称其“辛温香窜,内通心脾,外达四肢,能辟一切不正之气,故痘疮出不爽快者,能发之”。唐代《外台秘要》记载:“胡荽子五升,以水五升,煎取一升,含漱。”归纳历代中医文献所记,可知香菜有通窍醒脑、发表升散、麻疹畅透、气香爽口、消食化积、利大小便、化痰、止头痛、减鱼和肉腥骚、促产妇泌乳等效果。
香菜,小名芫荽,原名胡荽、香荽。盖因它是西汉时候张骞从西域带回来的。作为古老的外来植物,能在中华大地扎下根,遍布全国,深受欢迎,香菜自是有过人之处的。它渺小,娇弱,但不卑不亢,不争不辩,坚持自己独特的秉性,笑对一切。我们不能只识其味,而不学其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