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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诗意气质中彰显生命底色

——张永祎散文集《此情此景》读后

    本文字数:1501

龙海秋

多年以前,我在《南京日报》担任文艺编辑时,永祎就是我们副刊的重要作者。当时他已在全国报刊上发表了许多颇有影响的文章,仍拨冗给我们写稿,差不多成了我们的专栏作家。永祎的写作态度极其认真,文字非常优美洗练,深受读者的喜爱,曾被评为《南京日报》的优秀作者。近读他的新著《此情此景》,书中收录了他多年来的散文随笔,内容之丰富,形式之多样,视野之开阔,文笔之老道,处处可见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的渊博隽永与深情厚重。

生命是什么?是生物性与文化性的统一体,而对生命的追寻,也必然是感性与理性的自然流动。一个人若能持一种超功利、超物我的心态,自然会像对待自己一样对待他人,把他者的苦与乐看作是自己的苦与乐,进而获得自己的幸福感,并具有了自己的韧度深度。而生命的追忆不仅支持着心灵,也使饱经颠簸的心灵重新找回活力,重返想象的空间。“当年的邰六爹有五十多岁,个子很高,颧骨突出,眼睛凹陷进去,有点老外的感觉,只是那一双枯柴般的老手、满脸的皱纹和并不太整洁的衣服,处处显露出不修边幅的苏北老头的本色。”永祎把情感的活性和流动,将人最隐秘、最个性化的细节融化到记忆里,活化了情感。书中写亲情的《岁月如花》《父爱如山》《烛光里的妈妈》《陪护》,都致力于构建异于普通人的思维境界和思维层次,显性为一种从容自得的生活态度,不仅如此,甚而给予我们家庭和睦的经营智慧,让我们从繁杂的家庭事务里看到友爱相处的真谛。

我们说,人的情感是不能自欺的。永祎笔下的《东坎老电影院》《小巷里的往日时光》等等,都是以虚静的心灵映照万物,而各种景物的原型,则成为人心灵的替代物。在作家情感丰富的世界里,有个体的爱与恨、欢乐与悲哀、感叹与愧疚等多层次的情感表现形式。面临诸如自然、社会、生死等生命场景,永祎循道而行,发挥自身的力量而宣示出主体性,从而让生命的价值与寓意得以自由表达与绽放,消除了通常回忆人与事的单一、封闭、偏狭的状态,而倾向于多样、开放、丰富、博大——我们怎么样来破解自己念兹在兹、放不下的俗世追求,获得安身立命的精神解脱?

在书中,一方面主体的价值观念投射于客体,移情于客体,反过来,客体感染激发主体,审美意识与审美愉悦并作用于主体的人格修养,将审美主题带入了一个超越的天地境界。无论《古典南师》《武大樱花正浓时》《迁居》等等,都是源于铭心刻骨的生活经历——作品创造出了一种“成于乐”的悠游自得的生命意境。每个人的心与万事万物,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其间由于有了灵魂,精神才不会颠沛流离,生活才变得圆润与和谐,从而,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人的身体与心灵达到一种和合、圆通。永祎从容写来,笔墨自由合宜,不断臻于适性顺心的意境。其思维的无形腾挪,完全融入生活之中,使作品看似无边无际,在一个话题下却又生出无数个话题,四通八达地伸展,在越走越远之际,再绕回主干道上。阅读仿佛探险,读者不知道前面会遇到什么,有时甚至会因为新遇到的景观而迷路。这可能也正是永祎叙事的魅力所在,其不规矩,不循常理,是兴之所至的充满浪漫精神的漫步。

因长于哲思,永祎随笔自成警句体。思想的深邃、文字的华美、用典的繁复,让他的作品富含诗意气质。浮想联翩的情境与作家的心态、心境密切关联,又展示出深厚的价值根基。在《我的江南美学观》《有一种发现》《诗意栖居的江南美学》等篇章中,尤其可见评论家出身的作者,擅长以逻辑理性托举悠悠情愫,极富个人色彩的洞见,以求知论道,使理论、文化直接感染、熏陶、塑造人的心灵,其纵横恣肆的自由表达,使人更能获得阅读的快乐,也在感性的表述中自然跨越了文化概念的屏障。其内在的心性维度与内在的本性,共同铸造了融德性、精神与审美为一体的理想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