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米切尔1900—1949

《乱世佳人》电影剧照

费雯·丽和制片人大卫·塞尔兹尼克领奖

在世界各种“人生必读书籍”榜和“有生之年必看电影”榜上，小说《飘》和它的改编电影《乱世佳人》，可能是唯一同时上榜的杰作。

玛格丽特·米切尔创作的《飘》洋洋洒洒一千多页，近百万言，被誉为美国乃至世界最伟大的小说之一。而费雯·丽和克拉克·盖博这对神仙组合主演的电影也长达约4个小时，获得了当年奥斯卡奖24个奖项中的15项提名，还是美国国家电影目录建立时最早收录的25部电影之一，称得上人类电影艺术与文化最杰出的遗产。

关于小说《飘》和电影《乱世佳人》，这些幕后细节也许会颠覆你的认知。

1.随风而逝

首先，小说《飘》和电影《乱世佳人》实际上在年代上离我们并不遥远，内容是美国南北战争时期的故事，小说是1936年6月出版的，当时世界正处于二战爆发前夕，中国也处于全面抗战前一年。

玛格丽特·米切尔出生于1900年，1926年，当时脚踝受伤无法痊愈的玛格丽特不得不辞去在《亚特兰大日报》的记者工作，在家养伤时百无聊赖，只能以读书消磨时间，成堆成堆地从图书馆借书来看，她丈夫约翰·马什有点不耐烦，于是就送了她一台打字机，让她写一本属于自己的书。就这样，大约从1928年开始，玛格丽特·米切尔用十年时间创作出了《飘》。

书名“GonewiththeWind”（直译：随风而逝）来源于英国诗人欧内斯特·道森诗作NonSumQualisEramBonaesubRegnoCynarae的第13行。一开始小说中女主人公名叫Pansy（潘西），出版前才改为郝思嘉。

小说在1936年出版后瞬间就卖出了100万册，尽管当时美国正处于大萧条的复苏期，人们并不富裕，但这本书还是卖爆了；玛格丽特·米切尔也于次年获得了普利策小说奖。

之所以说这部小说和电影离我们不远，还因为在影片中饰演女二号梅兰尼的演员奥利维娅·德哈维兰才刚刚于2020年去世，享年104岁。

2.自立门户

《乱世佳人》电影和米高梅公司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小说出版三年后，电影《乱世佳人》上映。考虑到这部电影的时长和复杂程度，三年的筹备和拍摄制作周期并不长，实际上对《飘》的电影改编从它出版前后就同步展开了。将《飘》改编为电影的操盘手是好莱坞历史上最成功的制片人之一大卫·O·塞尔兹尼克。

大卫是好莱坞著名电影公司米高梅创始人之一路易·梅耶的女婿，他在雷电华任职时参与了影史划时代意义作品《金刚》的制作，和著名导演乔治·库克合作了多部后来被奉为经典的影片，并一起发掘了女星凯瑟琳·赫本。在雷电华工作了约15个月，塞尔兹尼克因为和新任CEO创作理念不和而辞职，回到岳父的米高梅公司后，先后制作了《大卫·科波菲尔》《安娜·卡列尼娜》以及《双城记》等多部名著改编的电影，对这类大部头书籍改编成电影的项目非常有经验。

不过虽然塞尔兹尼克有个电影大亨岳父，自己也出身于电影世家，但他和梅耶家族的关系矛盾很深，一方面他享受着老丈人的资源和稳定的工作机会，另一方面他又想证明自己不靠婚姻家庭关系也能在好莱坞成功，所以塞尔兹尼克在1935年自立门户，创办了自己的制片工作室塞尔兹尼克国际影业。

工作室成立第二年，塞尔兹尼克就斥巨资买下了《飘》的版权，准备将其搬上银幕。实际上在《飘》出版前，这个故事也被拿给过米高梅的高层评估，但路易·梅耶认为美国南北战争题材的电影是票房毒药；另一位米高梅高管则认为，小说结尾很多主要角色都死了，观众不会喜欢这样一个故事；其他潜在的大制片厂如雷电华、华纳兄弟和20世纪福克斯，要么也是不感兴趣，要么就是缺乏资金。

不过塞尔兹尼克还是执意要制作这部电影，同时他内心定下了白瑞德的人选，就是克拉克·盖博，米高梅的头号明星。为此他和路易·梅耶谈定，米高梅出资125万美元和盖博，占这部电影投资的一半；塞尔兹尼克自己的公司则要分给米高梅未来电影票房利润的一半，同时发行权也归米高梅的母公司所有，还要支付克拉克·盖博的周薪。所以我们看到《乱世佳人》的出品公司中，米高梅是联合出品。

3.选角风云

《乱世佳人》最幸运的就是选定费雯·丽来演郝思嘉。尽管并非好莱坞就不存在暗箱操作，但主要创作中，演员的选择标准还是以和角色的契合度为重，而不单单是人情关系。当然契合度的判断比较玄妙，全凭电影项目决策者的个人感觉，这也是电影这门艺术生意非常主观和不确定性的体现。

电影的筹备期，最大困难就是谁来出演郝思嘉？小说就是建立在这个充满魅力的美国南方女性形象之上的，没有她故事就不成立。郝思嘉就是《飘》，《飘》就是郝思嘉。当时《飘》已经卖爆了，找不到一个能让全美国都满意的郝思嘉，那么这部电影就等于失败。小说开篇写道：“那郝思嘉小姐长得并不美，可是极富于魅力，男人见了她，往往要着迷”。郝思嘉的魅力极为复杂，她迷人的淡绿色眼睛下潜藏着惊人的坚毅和独立意识，还有她对挑逗男性的爱好，对自己魅力的自信与自爱，永不满足的野心，以及直爽与委曲求全的矛盾等等这些。

整部《飘》是一部郝思嘉的个人生存史和奋斗史，读书的过程中会惊异于这样一位美丽灵动的女性体内竟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生命力，所以饰演郝思嘉的演员要兼具“美丽”与“美力”，既要有让人惊叹的颜值，又要有让人折服的力量。

除了制片人主动接洽和圈内推荐的成名女明星，塞尔兹尼克还花了10万美元进行全国海选，一共面试了1400名非知名女演员或普通女性，其中400位被要求朗读台词，普通观众也可以投票。有趣的是，后来出演郝思嘉的费雯·丽当时在美国毫无名气，只获得了一张票。

当然海选只是一个宣传电影的噱头，最终参加试镜、试演的有31人，大都是圈内人，原著作者玛格丽特心目中的人选是美国女演员米利亚姆·霍普金斯，可惜的是，当时霍普金斯已经30多岁了，而原著中郝思嘉的年龄跨度是16至28岁。最终进入决赛圈的两位女演员分别是宝莲·高黛和费雯·丽。前者刚刚傍上卓别林，事业迎来转机，担任过卓别林代表作《摩登时代》的女主角，开始走红。费雯·丽来自英国，两部电影《英伦战火》和《牛津风云》在美国上映过，但影响力不大，不过她的美国经纪人正好是塞尔兹尼克的弟弟迈伦。塞尔兹尼克有点左右摇摆，宝莲·高黛很符合他的要求，费雯·丽有点过于“英式”，能演好一个美国南方美女吗？最后偏向费雯·丽的原因就几个，一是最初聘用的导演乔治·库克坚定地站在她这一边，而且她的父母和书中郝思嘉的父母都是爱尔兰和法裔结合，又加上宝莲·高黛的私生活让不少美国人反感，最终费雯·丽如愿拿到了这个改变她一生的角色。

小说《飘》进入中国也发生了一些故事。原著小说在美国出版四年后，中国翻译家傅东华就译出了中文版，电影也几乎同步在中国上海上映，盛况空前。

但傅东华这个中文最早译本之一有个特色，就是他使用了所谓的“归化翻译法”，就是把本来是外国的叫法直接改成自己国家语言的说法。比如小说中人名、地名按音译是斯嘉丽·欧哈拉、瑞特·巴特勒、梅兰妮·汉密尔顿、阿什利·威尔克斯、普瑞希、塔拉等等，但傅东华先生没有选择这种方法，而是给这些人名地名起了个更中式的名字，流传至今——郝思嘉、白瑞德船长、韩媚兰、卫希礼、百利子、陶乐希等。

还有为了区别书中黑人和白人的不同等级，傅东华先将黑人说的“我”改为“俺”，显得黑人地位更低一些。这种翻译法一方面流传很广，一方面也遭到很多诟病，被说成是一种拒斥外来文化的做法，但傅东华对《飘》的译名这样处理，站在现在的角度来看是很成功的。

尤其是郝思嘉这个名字，肯定要比复杂的斯嘉丽·欧哈拉更能体现出这个人物的魅力，也更便于记忆和传播。

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