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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读书又一年

    本文字数:1964

米丽宏

2022,书成为我的“桃花源”。从弹窗、囤菜、寻药、变“羊”的迷茫里突围出来,捧起书,我就慢慢回归了山水田园。

年初,李舫的《大春秋》读得我内心激荡。于我而言,这本书洋溢着一种卓异的气质,特有力量的那种。读多了小桥流水,它就是瓦釜雷鸣,画角声震。作者纵笔穿越五千年,从历史册页间裁下几幅剪影:老子、孔子那一场标志着思想史伟大碰撞的会面;手握简牍,焦灼地走在长长甬道上的扬雄;竹林间狂舞长啸,雷电中昂首穿梭,想象自己是一只孑然飞鸟的嵇康;残阳如血,寒风凛冽,忧思刻骨中登上幽州台的陈子昂;30次委任,17次失宠与流放,一蓑烟雨、千里行舟的苏轼;囚窗里,披散着花白头发,用刀片割破喉管的李贽……这些背负着时代前行的人,令我崇敬,也让我沸腾。作者以他们的故事拨响时代的琴弦,大笔法,大春秋,令我深深折服。

今年的鲁迅文学奖获奖作品中,我还读了另外一部《小先生》。作为一个教育者,读教育题材的作品,我会带一种职业性的审视,从庞余亮的《小先生》,我触摸到的是一颗纯美温润的师者之心。书中呈现的乡村教育图景,堪称一幅苏霍姆林斯基式乡村教育的《清明上河图》。小先生拥有童心诗心,对自然万物和学生都充满了深情。在乡村教师的坚守下,简陋的校园里有暖,有爱,有灵性:入冬前,师生一起劳动,刷石灰水,让校园里的树木都穿上了白球鞋;下雪了,大家一起玩雪,树上的雪掉到学生、老师和老校长的颈项里;体育设施虽简单,大家一起跳绳、踢毽子、打篮球……小先生对学校的爱,对学生的爱,以及他创造出的那种和谐美好、诗意成长,都应该成为我们教师的最高追求。

今年购进的新书中,我读了报告文学《张桂梅》、鲍尔吉·原野《星星上的盐》、胡竹峰的《黑老虎集》、赵树义的《折叠的时空》、杨献平的《作为故乡的南太行》、刘庆邦的《到处有道》、胡弦的《蔬菜江湖》、叶浅韵的《生生之门》等等。它们内力十足,各具其美,让我尽情享受了阅读的美好。比如,《蔬菜江湖》一书,读来很轻松,细品有厚味。一菜一蔬,被作者妙笔点染,生出与我们根脉相通的温暖和情义。明是写蔬菜,其实是写德行,写品质,写良心,写一些更深层的东西。它们被作者寄放于蔬菜的根茎叶果背后,来提醒我们自我清洗和自我教育,做一个心向阳光、有所坚持、温润开阔的人。

这一年,我家三周岁的小朋友已开始追问“十万个为什么”,为满足这种葱葱茏茏的好奇心,我读起了儿童书籍,绘本《这就是二十四节气》是其中一部。2023我将借助它,带孩子去观察第一声雷的响起,第一道彩虹的出现,露水的产生,雪花的飘落……去听懂大自然的话语,弥补远离乡村田野的缺憾。

这一年新春,古都北京以“双奥之城”的名义,举办了冬奥会。我趁势读了一本冬奥主题的书——冬奥会国内技术官员季成著的《冬奥简史》,了解了百年冬奥的发展史和人文趣事。它还颠覆了我对奥林匹克的认知——不只是赛事,还是一种探索身体和精神极限的哲学,唤起人们拒绝平庸、反省生活的生命意识。

詹船海《典籍里的中国工匠》一书中,我读到了很多神奇的工匠故事。古代工匠往往在一项手艺里斡旋一生,以毕生精力书写劳动的传奇,这些故事也要讲给孩子听。由小说家刘庆邦的散文集《到处有道》,我认识到一位小说家对“道”的参悟;由散文家鲍尔吉·原野《星星上的盐》,我见识到优美自然与灵动人性的巧妙契合;由项丽敏《像南瓜一样活着》,我读到了相似的童年,田野大山那鲜活的生命场,永远是我们宝贵的拥有。叶浅韵的《生生之门》,则让我重温了生育——这个对于女人来说特殊的生命场景,酸甜苦辣,一言难尽。

这一年,我还读了不少文友的新书。教师作家王继颖的散文集《一滴水里的花开》,语感特别棒,精准,流畅,深情,有一种淡淡的华美光泽。她笔下没有波澜壮阔的大事件,却有一般人发现不了的小细节。她切开一个小端口,涌泻出了真善美。我为这本书写的书评《抒写平凡人生的史诗》,发表于9月份《文艺报》,算是书评写作中一个小小突破。

《岁月星语》和《我的教育故事》都是身边同行的散文集,前者以清明笔调打捞岁月变迁中的“星辰”:童年,游踪,读书,遥远年代里的故事。后者以自己的职业生涯为线,构筑一个县域60年教育史的宏大叙事。这两部书,都由我捉笔作序。我感觉,大时代背景下普通人的生命样本,乃至一地发展轨迹,记述下来,都同样有意义。

一位亲长写的家史《家世事略》,我读了整整一周。作者积十余年之功将家族二百年衍变付诸于书写,本身就令我震撼;况且,我们这个时代,家史书写越来越受国家重视,“国有史,方有志,家有谱”,民族的历史才算完整。因此,我更敬佩亲长的文化眼光;同时,我也在尝试着为村志编撰付出努力。

2022如水逝去,一本时光小书即将合拢。在它的册页之间,阅读,是我不变的坚持。我见缝插针地读,不急不慌地读,同时记下感悟和体会。我相信,所有读过的书,都会潜入骨骼,融于血液;书里的钙质,也将源源不断补养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