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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香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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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万宝
春香是我大姐,大我八岁。很小时就听家人说,在我们之间还曾有个二姐叫荷香,但因病夭折了。小时候父母忙于生计,就是大姐带着我。我和大姐的感情很深,又是一对“欢喜冤家”。
因为家境贫寒,大姐没有上过学。我出生后,还不满十岁的她就承担起看护我的责任。有一年冬天,父母都到离家五六里外的大型水利工地上挑方挣工分。我在家不停地哭闹,大姐就吃力地抱起我,去工地找母亲。到了工地,看着黑压压的一大片民工,大姐边问边找,有几次差点儿被脚下散落的土旮瘩绊倒,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找到了母亲。看着在母亲怀里停止了哭闹,贪婪吃奶的我,已经累得大汗淋漓的大姐开心地围着我们又蹦又跳。
从小我就喜欢黏着大姐。为了能帮着家里,大姐十五六岁就跟着父母亲到生产队上挣工分。没有人陪我玩,我就老缠住她,她挑担子干活,我就拉住她的担绳赖在地上不放手。大姐好说歹说都没有用,直到父亲拿着小树条大声呵斥,我才松开担绳开溜。尽管这样,大姐只要一息担子就不顾自己劳累,带着我玩。那时候因为我的胡搅蛮缠,我们两个人弄急起来也打架,但只要被父亲知道了,挨打的肯定是我。我是越被打越不明白,为什么不管谁对谁错,父亲总是打我?稍大一点后我才知道,原来,大姐和我竟然是同母异父姐弟。我理解了父亲的做法,也更敬佩父亲的伟大!
大姐二十三岁那年要出嫁了。婚礼当天,家里来了好多亲戚,大家忙得热热闹闹,我却始终打不起精神。大姐一边忙着招呼亲戚,还时不时瞄一瞄我。按照老家风俗,下午吃过圆子茶,我就要随着迎亲的亲朋一起送大姐去婆家了。送亲的途中要过一道几百米宽的向阳河。接亲和送亲的亲朋坐在船上吃着喜糖,有说有笑,只有我和大姐默默地坐着。大姐见我不开心,就往我嘴里塞了块喜糖,并一直拉住我的手。傍晚时分我们到了大姐的婆家,按照当地的风俗要举行拜堂和入洞房仪式。状元门关上后,其他人还在热闹着,我却一个人默默地去了事先安排好的房间,翻来覆去,胡思乱想,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中午吃了饭后,送亲的人要回老家了,我眼巴巴地看着大姐,知道她不会和我一起回老家,便忍不住痛哭起来,大家赶忙一起劝我,大姐一边为我擦眼泪,一边也跟着我流泪。她说过两天就回去看我。我边走边抹眼泪,边回头看向大姐。大姐也是边小步跟着,边向我挥手,一直到我看不见她……
眨眼间,一晃我们都成了爷爷奶奶辈的人了,大姐身体也明显发福,来到高邮城区每天接送孙子上下学,参加各种培训班。尽管不识字,但她居然还能监督孙子完成家庭作业,还学会了家长签字。后来又有了孙女,大姐就更是忙得不可开交。看着儿孙满堂,家境越来越富裕,她也是越忙越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