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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残缺的军棋

剑言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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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一夜的雪,弹尽粮绝。太阳像侦察兵,拨开云层,探出头来打量着大地。

山凹,老屋。孑然一身的老林头,披着褪色发硬的军大衣,颤颤巍巍地扶着墙边来到门口,从大衣口袋里掏出军棋,又在小桌子上摆起了战场。加厚的棋盘,依稀可见重新画上的歪歪扭扭的铁路线、行营和兵站。红黑双方的阵容,除了少量是原班人马的“正规军”,更多的或是竹片,或是纸皮制作的“杂牌军”。

战斗打响了!老规矩,右手红,左手黑。老林头那浑浊的眼里泛出一丝精光。他右手翻开的红方排长首当其冲,一路向前。一会儿,左手翻出黑方的一颗地雷。“轰”地一声,老林头的脑海里,响起了当年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排长倒在血泊之中。泪流满面的他放下棋子,大呼一声:排长!

他哽咽了。良久。他看着背面上刻着“12·5”的红方工兵,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接着他从棋盘外找到牺牲的连长,激动地说:连长,你一定还记得吧,在坑道里,12月5日那天晚上,我在那面弹洞累累的旗帜前宣誓……

红方工兵行军没多久,遭遇了炸弹。老林头把那颗黑色的炸弹狠狠地丢到雪地里,咧着没门牙的嘴嗡嗡地说:就是这该死的弹片,刺穿我的下体,让我一生未娶……

太阳挂在天空。记忆里的厮杀,定格在棋盘上。

老林头永远不知道的是,这副穿越战火的军棋,当年买它的是一个砸开零钱罐的小女生。后来,军棋和“赠给最可爱的人”的茶缸一起上了闷罐车,“哐当、哐当”地跨过鸭绿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