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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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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胜盼
孙犁形容清代藏书家黄丕烈说:“他对书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好像接触的不是书,而是红颜少女。一见钟情,朝暮思之,百般抚爱,如醉如痴。偶一失去,心伤魂断,沉迷往返,毕其一生。”其实,孙犁何尝不是一位恋书如痴者呢。
孙犁在《书衣文录》之《书箴》中写道:“淡泊晚年,无竞无争。抱残守阙,以安以宁。唯对于书,爱护备至。污者净之,折者平之。阅前沐手,阅后安置。温公惜书,不过如斯……”读着这样的可爱文字,既感到亲切,也充满着激动,相信爱书的朋友也都会从孙老先生的话语中寻找到那份感动。
我一直认为喜欢读书的朋友都是爱书的,这种爱是发自心底的珍惜。我打一个不大贴切的比方,倘一个人读书却并不懂得爱书,那就好比一个男子贪恋女子美色,但并不晓得尊重和怜惜女性一样,他绝然称不上真爱。或许,读书人对书那种毕恭毕敬的样子,会被取笑为“痴”或“傻”,但我又以为,这种“痴”“傻”又正是读书人的可爱之处。
孙先生说不洗净手则不去碰书,我亦有此癖。可以说自打与书结缘起便落下这一“毛病”。记得上小学,同伴至我家说是要“开开眼”,让我把书拿出来。我则与他们约法三章,需净手而阅,不然不给看。于是,同伴都知道了我有这个习惯。若干年过去了,有一次与同伴畅叙童年,他忽然问起我现在是否还喜欢书,我说是。他说你真是痴心不改。接着同伴又说起了这样一段话,让我俩着实又唏嘘了好长一段时间,“时光一晃啊,我现在还常常回忆起到你家洗干净了手,静静地坐下来看书,那种感觉真好,我真想回到过去!现在我有书,却找不到那种感觉,说真的,我很羡慕你,依旧还是书生本色!”
因为我自己对书有着特殊的感情,所以推己及人,我想到爱书的朋友也都有如我般体会,那就是有时对于亲友的借书请求感到为难。不是不肯相借,实在是怕从我这送出去的是“新娘子”,接回来的成了“丑婆娘”,那是我最痛苦的事,也是哑巴吃黄连的事。关于“藏书”“借书”有我般为难的,真是大有人在,我也多有耳闻。所以,我一般不草率地开口向别人借书,尽管我能保证做到“完璧归赵”,但我还是乐意与朋友分享阅读的快乐,而不是开口“夺人所爱”。这远非是读书人的小器与矫情。
爱书自然是要去翻阅她,让她能有更多的机会体现自身的价值。说着“爱书”却将之束之高阁,任凭岁月侵蚀,蒙尘覆垢,那也绝非是真正爱书,不过是装点门面,“叶公好龙”而已!吾辈小可,只是读书人,不是藏书家。
有书相伴的日子是幸福的,那是因为书乃精神钙片。我曾有一段时间与书分开,后大有失魂落魄之感,拿起了书,安下了心,忽然发现我又寻找到了回家的路。由此大呼,此生未可无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