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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坐在伦敦的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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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娟

人群撤去,人流散开,城市由喧闹进入了空前的安静。夜色溢出鬼魅般的神秘,街灯和月亮一并闪出,那么撩人。

我一个人从伦敦最大的会展中心旁边的酒店走出,沿着林肯大街缓缓步行。街道不太宽,白天仅容两辆车经过。伦敦的冬天不比南阳暖和多少,我把领口紧了紧,看着右边热闹的酒吧,里面热气腾腾,一些春意盎然的面孔,被酒熏染了绯红的美,在闪烁着的灯下面晃动。

不知何时,我走到了泰晤士河边。这是他们的母亲河,安静祥和地穿城而过。我承认自己不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来伦敦才三天时间,还没有从旅途的疲累中抽身出来,时差和异国他乡的饮食也让我大不适应。

没有去过的地方就是远方,想念的地方就是天堂。我无数次在心里刻画着美好的所在地,想让禁锢的灵魂得以释放。但没想到,这次到了英国的伦敦。这是个雾都孤儿的城市,是罗密欧与朱丽叶悲情的沙翁的城市,我和同行的Boss柳一起,从深圳乘轮船到香港,再转乘飞机到伦敦。那难捱的13个小时,我一直保持坐着的姿势,闭眼无法入睡,睁眼就是云彩。下飞机时,腿是僵硬的,头是晕眩的。

会展大厅人头攒动。各个国家的参展人员都精神抖擞笔挺地站着,向前来询问的人热情介绍。我也使出浑身解数,把产品的性能特点用自己特有的方法给客人解说。我在那里认识了山姆哥,成交了一笔不小的订单。那天傍晚,我和他一起在咖啡厅喝咖啡时,他微笑着对我说,海伦,听你介绍产品就像听一首动人的诗。在华丽而庞大的咖啡厅,昏黄的灯,古老的低沉的曲子,咖啡的香味弥漫,仿佛拥有一种意大利旧时的颓废魅力,让人感觉身处罗马。

我却没有了浪漫的感觉。思念铺天盖地。有一些看不见的摸不着的忧伤,让我在这座城市的夜晚来临时更加慌乱。我面对山姆哥那张英俊的脸和动人的嗓音,一次次将视线拉向窗外。我望着泰晤士河流的水,却映出母亲的脸庞。她离我那么远了,几天,我就感觉自己不习惯了。当我在伦敦面对那还带有血丝六分熟的牛排时,当我望着甜腻的面包和一碟青豌豆时,我的胃抗拒了。而那些规整的不够宽的街道,那些修葺得有层次的灌木丛,整洁的地面一尘不染,冬天的落叶清扫不见,那绅士的英国人,我在同他们客气而礼貌的交往里,疏离感清晰可见。

夜空下的城市因沙翁曾经的存在越发迷人。沙翁说,我爱所有人,信任少数人,不负任何人。他是睿智的,心里的爱和恨泾渭分明,却能做到灵活处事,他的悲喜都在悲喜剧里演绎了。

泰晤士河流途经牛津大学。展会结束后的两天,我们去参观了这所举世闻名的大学校园。校园没有围墙,城市的街道从学校穿过,古典式圆顶房是牛津大学的特殊建筑。被牛津人称为大房子的克莱斯特教堂,只有研究生。东边,优美异常的大青石筑成的钟楼,朝天高指,被称为凝固了的音乐。林肯学院,莫得林学院,既典型又美丽的牛津学院的图书馆内有很多名家藏书和乐曲手稿,令人眼花缭乱。不过,在这里读书无疑是幸福的,是带有光泽的。

温莎城堡是我去的另一处境地。那里收藏着英国王室的无数珍宝,包括达文西、鲁本斯、伦勃朗等大师的作品及中世纪的家具和装饰品等。我游走在它们的间隙,想握住他们的瑰丽,但又不敢动作,好像一不小心惊动了沉睡着的他们,惊醒他们的梦。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钟情于夜,钟情于夜色里的自己。或许,可以掩饰自己的一点不安,掩饰装作镇定的脸,掩饰有时并不真诚的笑容。那些在展会上的表现可能都不是我想要的。为了工作,或者说为了生计,我不得不深情款款,妙语连珠。实际上,我并不想那么多话。大部分不工作时,我都是沉默的。

我想荒废时间,让时间也来荒废我吧。走走停停,得到与失去,思念和怨恨,距离和亲近,遗憾和圆满,以及诗和远方等等这些,组成了人生的况味百态。

这是最终的结果,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