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文

有一次梦见母亲走远了

她的唠叨，掉进地里

像一粒沉默的种子

 

她坐过的旧木椅更加安静

没人擦拭它身上的灰尘和疼痛

她收割的镰刀也已锈迹斑斑

风吹麦浪淹没艰辛的过往

 

母亲的名字像是地下的河流

在我的名字前流淌、引路

无声，我眼前有落叶飘零

 

幸亏是梦啊，母亲非常健康

我还是母亲放牧的一只小羊

在高高的山冈上看到

草地很蓝，天空很蓝，大海很蓝

很蓝的火焰在母亲身后

被白云放牧着

 

育秧

 

这片被布谷鸟遗忘的秧床

开始吮吸天地之甘露

田间的水声告诉被麦子抬高的村庄

时间轮回，我们又回到五月

和种子一起聆听季节的呓语

体悟日出日落人间的劳作

繁衍一些恩怨的浮云和悲悯的风

 

秧耙子、铁锹抚弄一些不平的床位

土坷垃有温顺的也有伸出犄角的

在旧农具没有退休前

都可以用土办法救赎传世的和稀泥

一个个农人在秧田间来回耕作

不知倦怠，泥里的脚多么像稻谷

已被催芽而渴望盐水浸透的土地

 

育秧，我又记起我多情的前世

稻谷拥抱着我，那个金色的秋天

我拒绝了麻雀的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