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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是头“春耕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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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大平
那天晚上,父亲来电话对我说“平儿,昨天是你的生日,我和你妈把时间看错了,还以为是今天呢!你妈为你做的长寿面还放在冰箱里,要不明天晚上你们回来吃饭……”
听着父亲的话,我已经热泪盈眶。42年了,每年的生日,父亲总不会忘记,即使不在身边,也不忘让我自己弄一碗长寿面,来祝福自己的成长。而我呢,自打记事起,又有几次能记起父亲的生日,能为父亲的生日送上儿子的祝福与爱呀!
父亲和新中国同龄,属牛,农历二月初七生。父亲是一头春耕的牛, 命中注定要奔波劳累。父亲在家排行老大,下面有三个妹妹和两个弟弟。父亲很早就担起了家中的重担,十三岁开始跟师傅学习裁缝,十五岁跟人学木匠,十七岁又开始做油漆匠,十八岁的时候,随着三个妹妹相继长大,便又参军来到大别山深处,成了一名“挖地洞”的工程兵战士。退伍后,被分配到南京青龙山,当了一名煤矿工人。
父亲总是用双倍的努力去工作,用微薄的工资供大叔叔上完初中,再供小叔叔上大学,而他自己却连小学都没能上完。即使这样,父亲仍然依靠自身的努力自学完了无线电和家用电器的相关教程,在80年代的农村,我们家很早就用上了父亲自己组装的无线收音机和微型电风扇,父亲也成了村里的大能人。父亲对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成为一名无线电方面的专家,以至于我家现在还存放着大量的报刊书籍和父亲自学的手抄笔记,不争气的我却对此毫无兴趣,这也成了父亲一直无法释怀的一桩心事。
为了将我和妹妹抚养成人,父亲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春耕与劳作。此时的父亲真的就像一头春耕的老黄牛,任劳任怨,加班加点,为的是每月能多拿几块钱的奖金。回到家里,疲惫的他还要和母亲一起起早贪黑地制作手工艺品来贴补家用。我考上技校的那年,父亲所在的煤矿倒闭了,为了近千元的学费,父亲也曾给远在另一座城市的小叔发去了一封求援信。小叔是父亲用微薄的工资供完大学的,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临行前,他对母亲说:“你在家等着好消息,弟弟是不会令我失望的!”
当我和父亲顶着烈日到达小叔工作的城市,天下起了暴雨。我们赶在小叔下班的时间到达,以免防碍他下午的工作。父亲像关心我一样向小叔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后,便问是否收到他的信。叔叔懒懒地说:“一星期前收到的,但我现在没任何准备,钱都买了债券股票。”父亲脸上的笑容似乎凝固了,他无奈地说:“平儿上学,我下岗,要交几千元的学费,我也是没办法,只好请你帮帮忙。”叔叔听了我们的话,生气地说:“要不你们先回去,到时我给你们寄去!”我看了看父亲,他面无表情,额头的皱纹似乎更深了,头发上的雨水顺着眼眶流向面颊,重重地叹了口气,拉着我的手又冲进了雨帘之中。
拖着饥饿和疲惫的身躯,我们很晚才到家。当晚,父亲病了,高烧中的他却在不停地呼喊叔叔的小名。几天后,尚未完全病愈的父亲默默地背上斧头和工具箱,到外面给人家做装潢。当我接过父亲用血汗换来的学费,都不敢正视父亲的眼睛,那充满慈爱与无奈,甚至带着淡淡的自责,充满血丝的眼睛,总令我无法平静。
如今,我们都已经为人父母了,本该好好享受天伦之乐的父亲仍然没能闲着,为了让他的孙子能吃上没有污染的小青豆,他正快乐地忙碌在自己开荒的菜地里。
这就是我的父亲。用一辈子的辛劳诠释一头春耕老黄牛精神的父亲,一位用无私的父爱默默支撑起一片天空的真实的父亲。